“额,骑士大人,突然倒地…您是筋疲力尽了吗?我们的战斗才进行到一半欸……您该不会是在耍诈吧?拜托,您别这样啊,这么简单的套路连三岁小孩儿都不会信的!”
朦朦胧胧中,我似乎听到了有什么人在说话。
“所、以、说!您到底要趴到什么时候啊?为什么您会一脸的不可置信?别装了好么?……等等,哦~~~对不起,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,我想起来了,我想起来了啊!原来您不是累了,而是药效发作了啊!还真是我给您下的毒!您看看我这记性,真是对不起,见谅见谅。”
那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,好像是哪里听过,但我一时间又想不起来。
“哦豁?这种表情…您是不是很好奇您什么时候中的毒?说起来就连我都觉得有些奇怪,我是什么时候给你下的毒来着?我想想啊,那大概是三年前吧。三年前你拯救了一个村子,为了像您表示感谢,村民们给你们的骑士团送了很多的食物对不对?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,我大概就是在那个时间把毒下在了食物里。诶呀,别不信嘛,我真的没有胡说八道。那个毒很特别啦,潜伏期非常非常非常的长,别说是三年了,就算是潜伏三十年也有可能呢。”
很熟悉。
真的非常熟悉。
明明他的名字已经到了嘴边呼之欲出,可我就是叫不出来。
这个人到底是谁?
“嗯哼?我当然不可能算到这一步了,当时我给你下毒纯粹就是想要恶心你一下。我是想着你万一在将来的哪一天突然毒发,而那个时候你身边又没有别人,那样的话你岂不是会非常狼狈?甚至会开始疑神疑鬼到底是谁想害你……哈哈……不好,我的腹肌,真的不好意思,但是憋笑实在是太辛苦了。因为我是真没想到这个毒居然会在现在发作,真的!我是说真的!我是真没想到!你也不是第一次认识我了,咱的闲棋冷子一大堆,乱七八糟的想法多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。所以偶尔我就会像这个样子,在陷入绝境的时候,突然被过去的我自己给无意中救了下来呢!正是因为这种连神灵都无法预测的行为,我才能作为蛇虫鼠蚁苟活到今天……”
等等,我想起来了,怪不得这个声音这么熟悉。
“而骑士大人您一定不懂吧?像我们这种与世界为敌的恶人们,我们挣扎求生的姿态——”
这个声音——
“可是千奇百怪的呢。”
这个人——
是我。
仿佛沉重的石门突然被打开,潮水一般的记忆涌入了我的脑海。但那种感觉也仅仅是一瞬间,随后这些记忆就像是被什么封印了一样,又被牢牢地锁回了原处。
不,也不尽然。
还是有一只猛兽从潮水中幻化出来,挣扎着逃脱了。
它扑向了我,咬住了我的喉咙,我却无法挣扎,只能惊恐地张开双眼。
随后,我见证了那份记忆,见到了地狱般的场景。
没错,地狱。
尽管我没见过地狱,但如果地狱真的存在的话,那么毫无疑问,就一定是这里了。
在黑色的沼泽中,有无数的人在哭嚎,或者说,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,被掏空了内脏,被剥夺了双眼,又被邪恶的方式维持了生命、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痛苦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他们早就不是人类了,只是一群徒有人形的可悲生物。
而这一切…都是我造成的么?
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没有见过这个地狱,明明已经要呕吐出来,明明是十分抵制这个场景的。
但是我却知道,造成这个地狱的人。
是这个一身礼服,带着诡异的小丑面具,打扮的宛如绅士一样的恶魔。
也就是我。
我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,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。
我的身体就仿佛是一只提线木偶一般,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行动。
发出指定的声音,做出指定的活动。
为这场演出进行准备……演出?什么演出?
在产生这个疑惑后,我的注意力转移到眼前这个倒在地上的女骑士身上。
她正吃力地抬起头,眼神愤恨的看着我。
等下,这不正是之前我所见到的那个coser…不,似乎有点差别,她比那名coser要年轻几岁,而且她头发的颜色也不是粉色。
在看到少女以后,我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一股不祥的恶寒。
我能确认,这个少女就是我之前看到的coser本人。
而我感到恶寒的原因却并非是因为我刚刚被她打了一枪,说实话,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了。
我所恐惧的人,我所恐惧的事情,其实都是来自于我自己。
来自于这个穿着光鲜亮丽的‘我’。
我咽了口唾沫,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什么事实。
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。
演出已经开始了,那么出演的角色又会是谁?是她吗?
我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少女,不知为何,我突然有了这样的疑问。
然后,我给出了答案。
不,不是她。而是另一个更加纤弱的人,是她的母亲,或者女儿,总之是什么她要保护的人——我突然有这样的预感。
如果是我的话,我就一定会这么做。
平日里将写悲剧和虐文当作是爱好的我,在如今的情境下,我一定会书写一部最残酷最暴虐的悲剧。
如果是我的话,我一定会这么写。这是喜欢幸灾乐祸、性格卑劣的我身为创造者宣泄内心不满的手段,也是我的一种恶趣味。
但如果,这样的剧本被搬进了现实呢?
不!那不该成为会真实发生的事情!
不可以这样!我又不是疯子!我最多只会去想想,我又不会真的那么去做!
我有些惊慌失措。因为我突然意识到,站在这里的另一个‘我’并不会这么想。
因为这个时候的‘我’,已经疯了。
“那么骑士大人,劳烦您观看接下来的演出。并根据这场表演给我一星到十星的评价——顺带一提,我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创作者,所以无论您是否喜欢我的作品,谩骂也好,鼓励也好,我都会将您的意见当做没~听~见~哦~”
无法控制身体,但是另一个‘我’却发出了狂笑,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。随后轻轻地打了个响指,沼泽里的黑泥突然像活过来一般,蠕动着将动弹不得的女骑士扶起,高举在空中,让她的视线看向了另一个‘我’的身后。
“久等了啊,各位观众老爷们。演出即将开始,请各位收起手机和香烟,禁止喧闹和打架,准备好了么?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演员到场——”
在这之后,另一个‘我’张开了双臂,浮夸地高喊着台词,沼泽蠕动,有什么东西从背后出现。
可我依旧动弹不得,无法转身,根本不知道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但当我看到女骑士眼神中的惊恐和愤怒的时候,我知道了答案。
那里出现的是她最重要的人。
“诶呀,真该给你一面镜子,骑士大人。您现在愤怒的表情简直是美极了。”
另一个‘我’似乎是对女骑士的表情很满意,嘴角咧的更加夸张了,声音变得戏虐而愉悦。
“各位观众朋友们!今天我要为大家介绍的是,这个伤痕累累,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少女——她来自奥丁之躯的庞贝街道,帮助父亲经营着一家面包铺。同时,她也是骑士大人的女儿。请大家给小朋友一点欢呼声,让我看到你们的热情!”
“然后我要介绍的是——这个手持利斧的男人,也是来自奥丁之躯的庞贝街道,喵喵面包铺的店长,少女的父亲,也是骑士大人的丈夫!”
“让我们再一次为这对父女致以欢呼和掌声!不过在演出正式开始前,让我们先采访一下我们的演员。呐,小姑娘,你不是经常说你妈妈工作忙,没时间陪你吗?但是这一次你妈妈可是来看你的表演了哦?你开不开心呀~开心一点嘛,毕竟今天可是你的十八岁生日啊,看到那边的斧子没有,一会儿它可是要和你亲密接触呢……嘿嘿嘿……”
等一下——!
在介绍完演员后,另一个‘我’不断地高喊欢呼鼓掌着,语气中透露着残忍的杀气。
喂!等一下啊——!
背后好像有细微的哭泣声,但是哭泣的那人她的嘴巴已经被堵住,只能无力的挣扎。
喂喂——我说…这到底是…——!
想象到背后的画面,我突然想起了我自己曾经写过的某个血腥而残忍的情节。
我已经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了。
所以,我绝对不能让这个故事继续下去,我这样想着,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。
但是我失败了。
因为现在的一切都是记忆,是已经发生了的,无法改变的事实。
就算我再怎么不愿意,我也只能像一场电影的旁观者那样。
见证悲剧的发生,
“骑士大人,您知道有一种刑罚叫做……凌迟。”
我听到另一个‘我’说出了这样的话。
这是噩梦。
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,只能听着另一个‘我’的喉咙里不断冒出恐怖的话语。
“哈哈,别这么紧张嘛,我也没有那么残忍啦。毕竟今天是小姑娘的成人礼对不对?让这样美丽的少女在父母面前被千刀万剐的确有些太残忍呐,不如这样吧,您看,那个凌迟当中似乎有个叫做八段砍还是十二段砍的?哦哦,没错,八段砍!就用那个吧!把小家伙分成八段,最后装进木桶的东西我还可以当作小礼物送个你哦?您看怎么样?骑士大人?”
这一定是噩梦。
我被另一个‘我’的残忍与疯狂所震惊。
而眼前,女骑士张开了嘴。
“住手…我…我……我…不会…放…过…你…”
“啧啧,居然在神经麻痹的状态下还能说话啊,好吧,看在骑士大人您这么有毅力的份上,住手就住手吧,深厚的先生,您也可以松一口气了,我是不会让您杀掉自己的女儿的,那样也太不美了。”
另一个‘我’如此保证道。
然而,这只是谎言,我能感觉到另一个‘我’的心跳正激动的加快,胸腔颤抖,正强忍着不笑出声。
另一个‘我’在期待着悲剧发生的瞬间,在期待着那名女骑士的表情。
停下来吧。
我依旧动弹不得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。
而另一个‘我’则是头也不回地向身后交流着。
“不过说起来,骑士大人的丈夫,您所信仰的宗教是光明教会吧?那您知不知道这个宗教的原型是什么……哦,您当然不会知道。因为骑士大人是不会告诉您的,因为骑士大人和我一样都是旧人类,我们都是从那场世界末日中生存下来的幸存者。建立了新的秩序,正因如此,她才会深知宗教的威力啊,才会去利用宗教来操控人民,才会欺瞒民众,甚至欺瞒她自己的家人。那么骑士大人——说到光明教会,那我们就不得不提圣杯这个名词了……一手策划了光明教会的骑士大人,您一定也知道圣杯吧?也就是您所说的光明之杯。嗯嗯,那您一定也知道圣杯的形状是与什么相似的吧?什么?不清楚?那没关系啊,因为我知道哦,我可以免费高速骑士大人您啊,作为你们一家人这次演出的片酬——”
另一个‘我’疯狂的自言自语着,随后又自顾自的给出了回答。
“圣杯的形状是什么呢?答案就是——女性的——”
——!
话音刚落,身后突然传来惨叫。
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洒在了‘我’的背上。
那是…血…
尽管没有亲眼见证,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少女痛苦的哭声,还有一个男人绝望的嘶喊。
他们的声音就在我的背后。
“女性的……什么来着?诶呀,真是人老了就记性不好了啊,骑士大人,不如由您来为我解答吧?现在您丈夫手中的到底是什么呢?您倒是回答我啊!哈哈…”
我听到了另一个‘我’的肆意狂笑声。
也大概猜到了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这是…噩梦…
有那么一瞬间,我感到精神恍惚,突然,我很想要呕吐。
然而不能做出任何行动的我,就连颤抖都无法做到。
只能继续被当作是提线木偶。
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场演出。
看着这场噩梦…
“畜生!畜生!畜生!我杀了你!我要把你烧成灰!我要把你烧成灰!你这个畜生!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,不愧是圣光的楷模考特瑞尔大人啊。居然在全身麻痹的状态下还能说出这么流畅的话,在下佩服佩服。该怎么说呢,感想的话,母爱真的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?哈哈哈……伟大……哈哈哈哈……真的伟大啊……哈哈……”
另一个‘我’癫狂的笑声与女骑士的怒吼爆发在一起。
那是想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,咀嚼到连骨头都不剩的强烈怒意。
这份刻骨铭心的仇恨,就算是过了一百年,一千年,甚至是一万年都不会被忘记吧?
女骑士怨毒的诅咒着‘我’,而她的表情也终于和我在天台所见到的coser少女的脸庞重合。
原来是这么回事……
我的脑袋一阵疼痛,我想要闭上眼睛,想要捂住耳朵。我想要不去看女骑士愤怒的表情,不去听她怨毒的嘶喊。
但是我做不到。
那个已经疯了的‘我’,他就好像是要把这一幕永远地铭记在记忆之中一样,另一个‘我’扭曲着笑容,狂笑着,嘲笑着女骑士的无能为力。
这是噩梦。
这一定是噩梦。
我不断地催眠着我自己。
在我的印象中,从未发生过这种事,周围的场景也不科学,至少这片沼泽绝对不符合我的常识。
但是...为什么我会这么确认呢?
确认这不是一场梦,而是真是发生过的,属于另一个‘我’的记忆。
我这样想着,渐渐的,笑声远去,世界再一次陷入了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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